2007年10月14日 星期日

李歐塔的迷思 vs. Google的夢幻

1990年代初,各種資料庫及資料庫系統盛行,法國哲學家李歐塔Jean-Francois Lyotard對大學教育發出了「資料庫取代大學」的警語。資料庫的大量知識蘊藏能夠取代「大學」嗎?答案當然是肯定的是「不能」。資料庫系統促使人類的知識流加快,也影響了知識的生產與消費發展。李歐塔在1998年去世,一代大師的擔憂雖然沒有全部成為真實,但是資訊革命和知識經濟的潮流,確實影響了世界各國的大學教育。
21世紀初,Google的強大蒐搜速度,對於知識內容knowledge content的管理帶來了震撼。Google能取代「圖書館」嗎?就資料的蒐尋而言,速度可以解決「量」的問題,這是肯定的。因此,雅虎也推動了開放內容聯盟open content alliance的計畫,兩者均提供了資料蒐尋快速的結果,但是所帶來的成果是利弊各半的。速度解決了「量」的問題,卻也製造了另一個「量」的更大問題。速度所不能解決的「質」的問題,卻也依然明顯的存在著。知識成長或是學術研究,絕不是單單的「數量問題」,「質的問題」更為重要。
Google圖書館計畫自2005年提出以來,由於挾其和美國三所大學圖書館,包括哈佛大學、史丹佛大學、密西根大學,以及英國牛津大學圖書館,和最具學術研究資源實力的美國公共圖書館,即紐約公共圖書館的合作,而造成「未成行,先轟動」的聲勢。估計這五所著名的圖書館和Google合作後,其提供書籍資料的能力和範圍包括如下:
1. 哈佛大學(Harvard U.)在計畫的初期將提供40,000本版權已屬於公共領域(public-domain)的書籍。之後可能再追加。哈佛大學圖書館總共有1,500萬冊以上的書籍。
2. 史丹佛大學(Stanford U.)提供成千上百的公共領域書籍,但是最終可能將所有760多萬冊的書籍都進行掃描。
3. 密西根大學安娜堡校區(U. of Michigan at Ann Arbor)所有館藏的780萬本書籍都會參與這項計畫。其中有些仍然在版權保護期限之內。
4. 英國牛津大學(U. of Oxford,England)將提供所有1990年以前出版的書籍。英國牛津大學總共有650萬本的館藏。
5. 紐約公共圖書館(New York Public Library)計畫先期將提供數萬本屬於公共領域版權的書籍。該館館內總共館藏有2,000萬冊圖書。

這項正式名稱為「Google print library project」,俗稱為Google library project的計畫,當然會帶給圖書館經營者和圖書館使用者很大的衝擊。衝擊的本身似乎包括了「形式」和「本質」兩方面,美國圖書館協會ALA 2005年的會長Michael Gorman,他亦是美國當代的圖書館大師,曾提出「圖書館新的五律」之說,高曼Gorman教授就對於Google圖書館計畫提出了嚴厲的批評,他認為學術研究對如Google之類的搜尋引擎的利用越來越普及,會對學術研究本身造成不好的傷害。高曼的觀點包括:
1. 搜尋引擎就算加入許多圖書館的內容(指Google print library project),也不會在內容上超越傳統的圖書館;Google只能摘錄少部分受智財權保護的著作,因此較不具價值。
2. 高曼Gorman認為Google並不是在「數位化」書本,他們是把書本「原子化(they’re atomizing them)」,把書本打散為段落與句子,而把內容從可以理解的情境中抽離出來;這對於研究來說會造成不好的影響。

高曼Gorman所提到的是一個形式上的問題,當知識由資訊量化為data,甚至更小的「原子化」後,直接所產生的現象是recall的量化問題,也就是大量的data淹沒了藏在其中的「知識」所造成的危機感。
知識內容的意涵,因其呈現的符號被支離或支解,而形成了知識破絮knowledge fragments,由形式而影響到知識本質的趨向於識別;雖然,這是可以經由學習改造而改變的,但是其過程必然會造成困擾。正如,資料庫的使用對於學術論文的研究和發展造成一定的影響是一樣的,其正面負面影響亦取決於「人」。資料庫的使用,不應影響和沖淡了學術研究的內涵水平。高曼之言,是對於一次資訊革命所帶來影響的經驗法則,不能說不對,但是亦非真理。知識的成長和習慣是有關連性的。
20世紀圖書館學大師雪拉Jesse Shera,針對第一次資訊革命後,資料庫紛紛出籠的時代,指出:
「圖書館員必須含悲搜尋破碎成一千片的真理,他是被人類經驗所割碎的。優秀圖書館員的動機,並非通常所說的愛好圖書,而是愛好真理—無論它在何處以何種方式出現。知識的終極及於智慧,智慧是全面理解真理的力量—圖書館員專業精神即基於此。它以多種不同的形式和方法,為各色各樣的廣大讀者服務。」「書是實體的物件,...不過我們所關心的並非圖書的物質形式;它可以有許多形狀和各種大小。圖文記載可以是錄音帶、唱片、影片,而仍不失為圖文記載,它是創造者所賦予的物質型態。我們在此所注意的指向,是書之為智性(intellectual)產物,這才是圖書館員主要關注的事。」,在圖書館的文明發展過程中,圖書館員總是兼愛圖書的外形和圖書的內涵,從版本學、目錄學、到現代的資訊科學,莫不如此。
Shera認為圖書館提供的是知識與真理,並不是書本。而這些知識與真理散落在不同的形體之中。檢索技術的運用無可厚非的需要分析資料的一個個片段,這必須回歸到進行資訊檢索或是資訊組織的目的,都是為了讓使用者能利用資訊而獲得知識。單就技術上批評將書本數位化掃描工作會破壞書籍的完整性,未免太過刻薄;更何況也不會有任何書能代表著完整的知識。個人認為,媒體管理和知識管理是同樣重要的,媒體服務和知識服務也是同等要緊的,這在「21世紀圖書館是廣域圖書館」乙文中,可以明白的表達出來。
平心而論,我們必須同意高曼Gorman的看法。傳統圖書館提供的資訊服務功能在資訊時代,往往被過度低估了。
高曼Gorman其實也呈現了一些圖書館員的看法:
1. A much more efficient way to find books on topics is to use any of the huge union catalogs that exist.
2. Libraries are user-friendly, and we have changed.

顧敏認為,目錄是知識的說明書,目錄系統是知識說明書的集成。目錄系統也是知識內容的介面,書目服務就是知識介面的服務,現代化書目服務是具有穿透性的知識介面服務。
2003年,國際圖聯IFLA在其核心工作core program中,新增了一項名為IFLA-CDNL Alliance for Bibliographic Standards(ICABS)的計畫。這項ICABS計畫是國際圖聯接續原先的數項核心工作包括UBCIM,UAP和UDT,以及和各國國家圖書館館長會議 the Conference of Directors of National Libraries(CDNL)所共同支持的新計畫。
ICABS的重點是在BS的問題;也就是書目標準Bibliographic Standards的問題。根據受委託主持這項計畫的德國國家圖書館Die Deutsche Bibliothek所提的資料,ICABS的工作重點包括:
1. 網站檔案資源
2. 數位典藏
3. 數位基礎架構的技術標準
4. 描述資料模組(最基本的功能需求模組)
5. 描述資料編目指南(以ISBDs為基準)

從上述的ICABS國際計畫內容,我們可以充份地瞭解到二次資訊革命所帶來的數位資訊鉅量,正挑戰著名大圖書館的經營,Google圖書館計畫只是一個更大的網路連線資料庫online database而已,並不能破除圖書館服務上的需求,此正如同第一次資訊革命後在1971-1974年間的情形。
我們企盼在國際圖聯IFLA和各國各大圖書館的共同努力之下,能夠早日協助解決這個knowledge fragment的問題,建立學術傳播及研究的新秩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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